加盐

我真不适合搞冷cp,因为没人看我会破防。但还是搞了。所以随便吧。

【栋龙】倦鸟不归巢(下)

他们没再耽搁地回了章文龙家。

汪国栋跟了上来,章文龙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,默许了。他真累得要命,回家就钻进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,一出来就被汪国栋拿毛巾按住了,他怎么连家里的毛巾都知道在哪?

汪国栋进了厨房开火烧水,章文龙把退烧药翻出来,靠在沙发上等。他能听到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,有时汪国栋还会探头出来看他一眼。章文龙觉得好笑,说我不会跑,这是我家来着。

 

没过一会儿甜香飘出来,原来煮的是苹果水,汪国栋盛好把碗放在他面前,章文龙吸了下鼻子,“有什么作用?”

“不知道,反正我发烧我妈就煮这个给我喝。”

汪国栋说完就暗骂自己多嘴——阿妈的偏方,章文龙的人生里当然没有这个。好在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,甚至快速地尝了一口,险些被烫到,然后点了点头,“我以为这也是特工必修课。”他又喝了一口,“anty手艺一定比你好”,说完抬头有些小心地看了汪国栋一眼。

章文龙竟在意图安慰自己。汪国栋意识到这一点,随即哑然失笑。母亲去世时,他们两个都没在场,章文龙在做调查,汪国栋在废弃的公车上与枪伤作斗争,睁着一双已经无法流泪的眼睛接受这个消息。他承认自己这一年来确实失去了很多,但此时此刻,安慰自己的人也不该是章文龙。

汪国栋低头凝视着对方的发旋,眼里透出无意的无奈和怜爱。他们都在关心彼此的感受,这背后的意味太亲密,太像一家人。好在他们俩对此尚毫不知情,否则都会觉得尴尬。

 

章文龙就着水吃了药,很快又感到困倦,下午那一觉仿佛起了反作用,神不知鬼不觉地抽掉了他的力气。他把自己转移到床上,汪国栋跟着往他床头放了一杯水,一边抱怨他家里怎会没有一支保温杯。

病人撑着眼皮仰视对方,卧室的灯从头顶打下来,照不到汪国栋的脸,折腾了一天的发胶已经不牢,散开的发梢被顶灯穿透。汪国栋把对方发烫的手塞进被子里,那只手又跑出来快速地拉住他。

他要走,你拉他做什么?章文龙自己也有点惊讶。汪国栋倒是从善如流地坐在床边:“我们的Mr.Why还有什么问题?”

章文龙想了一会儿,现在他必须要问出一个问题来了。他那酸胀的大脑还在积极地运转,为了不让他掉到自己给自己挖的陷阱之中。

“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阿飞家那边?”

“我听他说了,今天他妈妈生日,我猜你会来。”

“你有事找我?”章文龙说着就要坐起来,又被汪国栋按下去。

“没有,就看看你。”

他又有点不懂了。无意地低头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,惊觉自己不是拉了汪国栋一下,而是一直握着对方的手腕没松开,而当下已经不是一个突然拉开距离的好时机。对方的体温从手掌心传来,不冷不热,他才想起自己今晚根本忘了量体温。但他已经不太难受了,汪国栋的照顾太周到,他独居这么多年,早就忘记家里有人是什么滋味,怎么可以让他轻易地放低警惕,怎么可以在生病的时候还感觉如此轻松?

“苹果水,可不可以教我煮。”

“好啊。逸敏说你爱喝甜的,果然哦。”

“真是情报女。”

汪国栋闻言笑了两声,把自己的手腕解救出来,接着再一次把章文龙的手塞进被子里。

“晚安阿龙。”

 

几天后,章文龙的病好了个彻底,收工之后他把车开到A team基地外面,他没提前打招呼,只想碰下运气,但后面一连几天也没遇到里面的人。

终于碰上的那天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来了几次,他看见汪国栋出来,久坐的腿抽了下筋,害他差点撞到头。他想下车去找人说两句话,接着就看到阿飞跟在后面出现,他们在争些什么,大概是案子的事,阿飞已基本能正常走路,只是慢些,挺好。他看向车后座兰姨的礼物,犹豫是否要用这个借口去打断他们,但最终放弃了。他看着汪国栋和阿飞消失在视线里,在这一刻想明白原来自己这些天在等的不过就是这一幕。但他控制不住地又来等了几天,竟有一次看到汪国栋和阿飞说说笑笑,似乎要一同去吃饭。他已经在这儿蹲守了这么久,简直比等犯罪嫌疑人上钩还耐心,而这下他却顿时痛失露面的勇气。

他甚至没再去看两个人何时消失在自己的视野,但静了一会儿,有人在敲他的车窗,是骆家成。

他解开车锁,骆家成绕到副驾驶坐进来。

“来找阿飞?他刚出去。”

“那真不巧。”

骆家成笑了笑,没有揭穿他漫不经心的谎言,只说阿飞做得很不错,做过卧底的人对犯罪分子的习性简直了如指掌。章文龙却没有表现出高兴,他始终觉得阿飞早在当年他们一起考警校时就该成为一名警察,他早该成为一名好警察,也许比自己更好。

他婉拒了骆家成一起吃饭的提议,说自己要去看阿飞妈妈,这原本是借口,但车子发动后他又一时不知该往哪走,最后真的去了唐永飞家。阿飞还没回来,他把那件放在后座好久的礼物带上,他不会再去A team据点了,这个没派上用场的道具应该物归原主。

从兰姨家出来,他久违地感到一阵轻松,他已找到问题的关键,如果他想见汪国栋,就该主动打给他,而不是等。但不是今天,不是现在,也许是明天,也许是下次自己想要见到他的时候。

 

不知该说巧还是不巧,在这通电话顺利拨出去之前,他竟意外见到了汪国栋。那是个深夜,章文龙带NB执行一个监视任务,任务并不困难,他仍是一向地全神贯注,于是发现了巷子里微妙的不对劲。接着汪国栋的背影出现在他视线里,他清楚地看到对方手里枪已上膛。心跳突然快起来,章文龙摸了一把自己后腰的配枪,下了决心。他转头叮嘱车上的人继续盯着,自己要下去看看。

他没有跟着汪国栋,而是钻进隔壁一条窄路,巷子里行人寥寥,建筑中却好似鬼影憧憧。他走了不近的一段路,几乎已脱离自己原本任务的监视范围,他原地静默了一会儿辨别声音,紧接着不远处就响起枪声。他把枪上了膛抓在手里,脚步又快又轻地往交火中心移动。

 

疑犯跑了两个。汪国栋懊恼地发现这一事实。

他们今晚布置得稍显匆忙,没有联系任何其他部门来帮手,但一切进行得很快,开火不出十分钟,对方已经投降。

汪国栋正依次将人押上车,夜晚又恢复平静,当枪声突兀地响起时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

一声,两声,三声,四声。

四声枪响,汪国栋飞快地与前来接应的唐永飞交换了眼神,再次拔出抢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出去。

他跑了一分钟,找了一分钟,今晚无风,火药味还未散去,他停下来,看到了章文龙。

 

章文龙在微微地喘,枪还牢牢握在手里,看起来安然无恙。他的眼睛在夜色里明亮得突兀,盯着汪国栋的样子像只立了功等待奖赏的警犬。

他用眼神点了点地上的两个人,说我刚好碰到,他们俩见了我就开枪,我没抓错人吧。

汪国栋蹲下去查看那两个逃跑疑犯的伤口,每人一枪,都打在膝盖上,已被缴了械。他把他们铐好,然后走向章文龙,从头到脚把他盯了一遍,章文龙不会失手,还有两枪,他要确定没有打在章文龙身上。他直接上手在章文龙身上摸,发现对方没穿防弹衣。汪国栋愣了一下,一股火窜上来。

“我没受伤,他们打偏了。”章文龙说。

汪国栋不理他,还在继续检查。

“好吧,是我打偏了。”

汪国栋摇了摇头,他不相信章文龙的话。章文龙的小小谎言没有意义,很快他就会看到弹道报告。但他也没有更多时间了,他的队员追上来,他把疑犯交接,章文龙见势要走,汪国栋不能把他怎么样,章文龙不属于A team,大家都有任务在身。

但他可以去章文龙家找他,章文龙给他开门的时候明显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会来。桌上的医药箱敞开着,章文龙似乎也刚刚回来,他一定因为违反纪律被找了谈话,但后果不会太严重,他帮了A team好大一个忙。

伤口就在他的侧腰上,他没有再费心遮掩,汪国栋扶着他坐下,子弹擦伤,应该去趟医院,但他们这样的人不会去。汪国栋翻出酒精和纱布帮他做清理,章文龙没有吭声,也许是肾上腺素的作用,他甚至不觉得痛。

“这也是你们特工的必修课?”章文龙问。

汪国栋低着头专心处理伤口,过了一会儿才开口,说你那配枪终于舍得领回来了?

章文龙被这话噎了一下,闷声说任务需要。但他仍情绪很高,腰上还流着血,一双眼睛却离不开汪国栋。他想和他说说话,最好能抱他一下。

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,他们两个从没拥抱过,准确地说,章文龙就没怎么和人拥抱过,好像只有楠楠、兰姨。但汪国栋和她们怎么会一样?可他经历了好险好险的一个晚上,差一点就见不到汪国栋了,他还帮了对方的忙,如果可以得到一些回报,他希望那是汪国栋的拥抱。

 

他开始说话,一会儿说自己今天干了什么,一会儿说最近收到的小道消息,最后说起今晚真是惊险,那两个人突然就朝自己冲过来,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动手,“本来我只是在隔壁盯梢的,怎么就碰上你们了,是不是好巧?”

“章文龙——”汪国栋眼睛盯着他的伤口,脑海里浮现章文龙刚刚没穿防弹衣的样子——他一个人去救阿飞的那次也没穿防弹衣,只中了一枪真是好好彩。

“这个案子跟你没有关系,我听说了今晚NB的任务,你是擅离职守,你——”

章文龙在轻笑,笑声里有点求饶的味道,“你又不是我上级。”

汪国栋那压了一晚上的火彻底烧起来。他气疯了,露出会令他后悔的失态,“你真不要命,你明知道A team的任务从来都是高风险,骆sir不让你进飞虎真是对了——”

他没有再往下说,手上的动作也停了,因为章文龙的脸色已瞬间冷下来,笑容僵在脸上,接着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“你知道?”章文龙的语气没有疑问的意思,“你们都知道是吧。”

汪国栋没有接话。章文龙已经拉开了距离站起来,衬衣下摆自觉地把伤口遮住,汪国栋知道自己没机会把它包扎好了。

 

房门把他隔绝在外,他不是不识趣的人,只好转身下楼。他几乎立刻开始怀念章文龙的笑容,跟着想起章文龙在小巷里那句无伤大雅的谎话——我打偏了。他过了几个小时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一个谎言,而是一个玩笑。章文龙精准地用两枪解决了疑犯,限制他们的行动又完美地留下活口,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汪国栋自己的肩膀已经完全没事了,而汪国栋没能接住。

不过汪国栋没有沮丧太久,他知道自己还有机会,他已经有幸见识到章文龙那不轻易显露的幽默感,他不会让章文龙再藏回去。

 

他约章文龙一起去探望自己的父亲,章文龙答应了。汪父看到他们一起来自然很是高兴,看向章文龙的目光终于没有那么沉重。他说自己在狱中一切都好,“只是很想你妈妈。”

汪国栋闻言给了父亲一个安慰性的笑容,又说以后我再多来看你好啦。章文龙也主动开口说自己以后有时间就会再来,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,因为汪志强脸上有一瞬的惊讶,之后显得有些动容。

他们一起离开,坐同一辆车回市区,汪国栋驾车,章文龙在副驾驶看手机日历,然后提出一个新的邀请。再过两个月是章父的忌日,章文龙问他,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我爸?

汪国栋觉得这个邀请背后应该有些深意,但章文龙刚刚才为他做了一样的事,提出这样的要求似乎顺理成章。他答应了。

 

章文龙在半个月后又去探望了汪志强,汪国栋本来要同行,但在路上接到骆家成的电话,章文龙不想让汪父白等,于是还是去了。汪志强看到他一个人来并没有表现出失望,他们聊了一会儿汪国栋,汪志强讲了很多他们两个小时候的事,他们是见过面的,所以才有那张相片,章文龙却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
“阿栋说你们俩现在一切都好。”汪志强看起来很欣慰,“阿斌不在他身边,你知道吗,他说你就像他另一个弟弟一样。”

见章文龙没有接话,汪志强把自己一直以来的所想都倾诉出来:“当年怪我,否则我们本可以是一家人。阿龙,你受苦了。你爸把你交给我,是叔叔没尽到照顾你的责任,叔叔现在已经无法弥补,就让阿栋替我弥补吧。”

章文龙温和的脸上充满震惊,但他仍有一张用了太多年的面具,此时岿然不动地扒在他脸上。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应这段内心剖白,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,等他回过神,他已经坐在车里,车速上了150km/h。

回到家的时候正是黄昏,手机上有汪国栋的信息,问他见到阿爸了吗,你们聊得怎样?他没有回复,把手机放在一旁,脱掉外衣回了卧室直接钻进被子里。天迅速地变黑,他闭着眼睛打颤,然后掉进梦里。那一晚他梦到了兰姨,兰姨从楼上坠落,就在他眼前。而他变成一只鸟跟着从楼上疾飞下去,想要落在兰姨身上,却怎么也降落不了。

 

 

汪国栋满世界地找了他两个星期,都被他躲了过去,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变幻莫测,老天都看不过去,竟送到他眼前一趟泰国的活儿,叫他好好地躲了个清净。但他总要回来,汇报完工作,他最不想看见的人不知道从哪收到消息,已经堵到他办公室门口。章文龙叹了口气,试图调整表情做出一个笑容,但清楚地知道自己失败了。他分心地想到,原来电视里演的那些无法控制表情露出的马脚是真的。他一直以为是演员演技不好,才会露馅得太过浮夸,原来轮到自己,他演得更差。

汪国栋显然已经找汪父谈过,章文龙听不太进去他说什么,话里话外,大概是担心汪父的话给了他什么压力。汪国栋语气有些急切,他已经担心了两个礼拜,见到章文龙也无法放下心来。

“阿龙,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无法接受我爸的话,但他没有恶意,他是真的后悔过。我们小时候曾经一起玩闹,就像兄弟一样。也许你不记得了,其实我也不太记得,那时候太小了。可是老天让我们再遇见,你见过我所有家人,你甚至救过他们。虽然这个家现在只剩……”汪国栋喘了口气,“但只要你愿意,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,我的家就是你的家。”

不知道过了多久,汪国栋终于说完了。章文龙定定地看着他,脸上已褪去烦躁与慌乱,余下一个毫无动摇的表情。他往前走了一步,轻轻偏过头看着汪国栋,他知道对方在等一个答案。

 

“汪国栋,”他缓缓开口,“我们不是一家人,别自欺欺人了。如果这是真的,如果你的家人真的接受我,在我七岁那年我们就已经重遇了。我们会一起长大,我不会遇见楠楠和阿飞,我会成为你的弟弟,而不是爱上你。当然这件事我也有错,我纵容你关心我是因为我会错意,没想到是这么回事。现在误会都解开了,汪sir,我们各退一步,以后就做回普通同事,行吗?”

 

汪国栋显然呆住了。他想过章文龙也许会拒绝成为他的“家人”,但从没想过章文龙会“爱上”自己。这么久以来,他第一次思考这个很关键的问题:他对章文龙的好是因为什么?因为他欣赏章文龙,还是因为阿斌走了,而章文龙刚刚好那么需要他?

他无法消化章文龙的发言,只能重复章文龙的话:“什么叫各退一步?”

章文龙没有对他的呆滞不耐烦。“就是我不会再喜欢你,你也不要再把我当你弟弟了。我曾经确实想要一个家,很想要,但如今你给我的这个家属于二十五年前,二十五年后已经没必要了。我不要了。”

 

说出这些话,章文龙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脱,不仅仅是汪国栋的问题,他曾经把有唐永飞和兰姨在的那个家当作自己的,后来他意识到那不是,永远不会是。如今汪国栋提议的这个家曾经确实有可能是他的,他能怪汪志斌抢了自己的位置吗?杀父仇人的儿子,那个带着圆眼镜穿着格子衫的大学生,那是汪国栋最疼最在乎的,真真正正一起长大的弟弟,他们才是一家人。只拥有一张合影的章文龙不是,永远不会是,他也不稀罕,他已经长大了。

章文龙想起他做的那个梦,他就像梦里那只无法落地的鸟,章文龙一生都会是那种无法落地的鸟。

 

汪国栋离开以后,章文龙开始回想,自己到底从哪一刻开始爱上他的?他第一次用“爱”这个字,刚才那番话没打过草稿,这个字就那么从他嘴里飘出来。

没人教过他什么是爱。他看了那么多书,关于爱的有,但教人怎么爱的却很少。他曾经以为爱情应该像阿飞和楠楠那样,后来发现又没有那么简单,不全是快乐、美好,甚至不能信任,彼此要说好多谎言。章文龙不太能接受谎言,但父亲是一个谎言,阿飞是一个谎言,楠楠未能出生的孩子是一个未曾说出口的谎言,所以他一直在学着接受。现在就连汪国栋对他好也是一个谎言——不,不是谎言。是误会,是借了位。

 

章文龙父亲忌日那天,汪国栋还是去了浩园,墓碑前有新鲜的花束,章文龙已经来过了。他在旁边放下自己带来的花,对着章明的照片说了对不起。

那一天章文龙都没联系他,到晚上,汪国栋还是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,没有人接。他耐心地打,不知道打到第几遍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起来,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,说我不是他,他在我店里喝醉了,你们认识的话,你能不能来接他一下?

汪国栋还没放下电话就冲了出去,他开车到手机短信发来的位置,隔着玻璃,一眼就看到伏在窗边桌上的章文龙。他大步走过去,带进一阵湿热的风,章文龙的面前有一个杯子,杯子里是一条项链。汪国栋当然认得,他必须认得。

章文龙被他叫醒,很费力地睁开眼睛,看到汪国栋正把那条项链抢救出来,用纸巾擦干。

“那是我的项链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还给我。”

“那你就不该乱丢。”

“那是我爸送我的,生日礼物。”

汪国栋怔住。章明的忌日,也是章文龙的生日。

“还给我吧。”章文龙又说了一遍,竟然在认真地恳求他。

汪国栋把项链给他在脖子上戴好,章文龙抓着那块小小的金属片,眯着眼睛反复地看,仿佛在确认是不是他的。汪国栋看着他,心口传来剧痛,而章文龙此刻突然抬头看他,看了一会儿又很慌张地问他:“你怎么哭了?”

汪国栋愣着,他摸了一把自己的眼睛,没有眼泪,他的眼睛受过伤,再也不会流眼泪了,章文龙又怎么看得到。

但章文龙已经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,强行目光平视地站到他眼前,然后轻轻抱住了他,他甚至连力道都控制得很好,既没有把重量全压上去,又贴得那么紧。汪国栋不知道章文龙在想什么,而等酒醒了,章文龙自己也会忘记。

他想的是,阿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,他失去了一切,父亲,母亲,弟弟,甚至眼泪,他不能流眼泪了,章文龙,你不能让他连你这个朋友也失去。

 

他把下巴靠在汪国栋的肩膀上,想象汪国栋是一根树枝,而他短暂地蜻蜓点水般地停在这里。他决定再次申请加入飞虎队,这一次,他一定会让骆sir同意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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